好在监考老师心细,收卷时及时指出了这个问题。
    但也对着金宝书严词批评,骂得金宝书抬不起头来。
    念初很担心她,过后和金宝书说:
    “你要是真这么想他,就别再等下去了,他不找你,你去找他算了。”
    金宝书伤心道:“他做错了事,他凭什么不跟我道歉?”
    念初相当不留情面地点评:“但你显然是这段关系里,陷得更深的那个。”
    金宝书错愕,愣愣看着她,像不认识了一样,好半天才说:
    “念初,你现在讲话好犀利啊。人家都这么难过了,你还要往我伤口上撒盐。”
    念初道:“如果放下面子就能让你解脱,那这面子不要也罢。”
    金宝书想了想,哇的又哭了:“可我过不去那个坎儿,明明我是他女朋友,他凭什么不护着我?”
    念初无比冷酷地道:“事实就摆在这里,他这个人就是这样,你是他女朋友,也得在他那受委屈,这样的事情他能做出来一次就未必没有第二次,你要是改不了喜欢他,那就改改你自己,人你放不下,那他怎么对你你都得忍着。”
    金宝书惊愕地发现,总是一副好说话模样,对人都非常柔软的念初,唯独在看待男女关系这事上,相当的有攻击性。
    她本来是很想岑遇的,但被念初这么说了一通后,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画面。
    很多年以后,她跟岑遇在一起了,都结婚了,他身边还是围绕着一堆莺莺燕燕。
    每一次在她跟那些女人发生冲突的时候,他都会毫不犹豫站在她的对立面。
    她受不了,去质问,又哭又闹,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。
    岑遇就冷冷地看着她,不解地问:“你什么都有,你的日子比她们好过多了,为什么非要跟她们去计较这些?”
    金宝书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。
    她忽然就冷静下来了:“可能是我太感情用事了,也许分散下注意力,对我来说反而是件好事。”
    她还是做不了主动提分手的那个,既然这样,那她就等一等吧,让岑遇主动提,让她彻底死心。
   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,金宝书告诉念初,她寒假打算周游列国,散散心,出去玩一圈。
    她还问了念初,要不要跟她一起。
    念初遗憾道:“我也很想,但我连机票都是个负担,我还是趁着假期找个活儿干吧。”
    金宝书哑然一笑,拎着行李箱走出她们的出租屋,想了想,又回头抱了念初一下,小声跟她说:“生日那天的事,对不起。”
    她说的是她过生日那时候的事。
    那天念初早早就跟她说了,会煮碗长寿面给她吃,还给她准备了礼物。
    金宝书也答应了会和念初一起吃晚饭。
    结果岑遇也给她买了蛋糕,金宝书一开心,就把念初给忘在脑后了。
    等她想起来的时候,都是大半夜了。
    那碗面,最后也没吃上。
    念初笑着回抱金宝书:“多大点事啊,我都忘了,你还记着。”
    金宝书嘿嘿一笑:“等我旅游回来,给你带礼物。”
    楼下,金宝书家的司机已经开着车,等候多时了。
    金宝书也不好晾着人太久,和念初道别完就下了楼。
    她一走,屋子就彻底只剩下念初一个人了,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念初想了想,也出了门。
    她去了蒋天颂的住处,先进超市逛了一圈,买了些新鲜食材,在厨房做好,放进保温桶,接着就打车去了医院。
    先前那几天忙着复习,她都没再来过,现在考试结束了,也是时候再来看看他了。
    念初来的不太巧,她到蒋天颂病房外的时候,里面恰好有人。
    房门虚掩着,两人谈话声隐隐传出。
    中年人声音微沉,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:
    “得饶人处且饶人吧,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?你有蒋家兜底,你不怕出事,底下的人就是倒了大霉,活该为了你一个人的理想送命?”
    念初只听了这一句,就意识到这内容不是自己该听的,立刻拎着保温桶就走了。
    这一整栋楼都是住院处,顶楼是个小食堂,带一片用餐区。
    念初上了顶楼,在用餐区心不在焉地坐着,等了约莫能有十几分钟,感觉那些人的谈话应该结束了,才又重新去蒋天颂病房。
    结果里面依旧在吵架,听起来人还挺多,声音杂乱,念初远远的,只勉强辨认出“急功冒进”几个字眼,就又立刻拎着东西回了楼上食堂。
    在楼上待了一会儿,念初思前想后,觉得自己今天来的不是时候。
    她决定先走,等下次再来之前,先发个消息跟蒋天颂问问。
    于是她进了电梯,从顶楼下到一楼,电梯门打开。
    小林站在外头,一脸惊喜的看着她:“梁小姐,你是来看蒋先生的?”
    念初:“……”
    小林看着念初手里的保温桶,更加喜出望外:
    “领导他肯吃东西了?谢天谢地,他今天一天没吃饭了!”
    念初原本是要走的,听小林这么一说,又有些抬不动腿。
    “二哥怎么会不吃东西?是他吃不惯医院的伙食吗,还是病情又加重了?”
    小林眼底掠过丝晦涩。
    红豆生南国会所的那桩案子,又被人给压了。
    眼看着正式立案,检察院介入,就要深入调查。
    忽然有个不大不小的副处长,主动出来认罪。
    说会所是他的私人产业,这么多年,是他一手遮天,经营了非法色情勾当。
    他把所有的恶事都揽到了自己一个人头上。
    三个境外杀手也齐齐改了口供,说指派他们的就是那人。
    人证、物证都全,上头立马就要结案。
    证据来的太快了,明摆着这就是找人顶包,推出来的替死鬼。
    蒋天颂当然不肯认,结案书送到他手里,他不愿意签字。
    这一卡,是捅了大娄子了。
    不少人都因此不满,齐齐朝他发难。
    从昨天到现在,蒋天颂电话响个不停,病房也没消停过。
    这种内情,念初一个外人,小林也没办法和她细说。
    他只能隐晦道:“梁小姐,你要是有时间,就多来看看领导,他对你比亲妹妹还好,你给他做东西,他肯定会吃的。”
    念初离开的步子就更走不动了,如果不是情况严重,小林不会和她说这种话。
    迟疑了下,念初收回了想走的念头:
    “我也是刚来,还没来得及见到二哥呢。”
    小林一愣,刚来?那她怎么是从楼上往下走的?
    没等他多想,念初发出邀请:“既然遇见了,我们一起上楼吧。”
    小林点了点头,走进电梯:“也好,领导要是在生气,你也能劝劝他。”
    年初有些担心,里面那些人万一还没走,她和小林撞见了要怎么处理。
    怕什么来什么,两人上楼之后,病房里果真传出不断的争执声。
    小林脸色变了变:“梁小姐,麻烦您先等一会儿,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。”
    念初点点头,刚准备退后些,小林忽然又想到什么,若有所思看着念初道:
    “梁小姐,不如你还是和我一起进去吧。”
    念初一愣,里面那些人显然都是蒋天颂的同事,她进去,合适吗?
    小林扯着她胳膊,也没敲门,就把她给拎进去了。
    病房里,五六个人正吵到白热化阶段。
    小林这么一推门,他们都吓了一跳,纷纷回头看。
    小林挤出一丝完美温和的笑来:“听说蒋局生病了,我是来探望他的,想不到诸位领导都在啊,你们也都是一起来探视的吗?”
    不等对方回答,又指着一脸懵,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念初,笑着说:
    “这是蒋老首长朋友家的孩子,和蒋局的关系一直就好,今天过来也是听说他的事来探望他的。梁小姐,这些人你不认识,我给你介绍。”
    然后小林就说了一堆职位,这个部长,那个局长,那个厅长……听得念初眼花缭乱。
    这么多大人物,她之前都只在新闻联播里听过。
    看着那些人打量的目光,也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:“你们好。”
    小林像没发现她的尴尬,笑着接过念初的保温桶,走到蒋天颂病床前打开。
    “孩子懂事,知道蒋局生病了胃口不好,来看人还特意带了补品,各位领导,你们要不也尝尝?有什么事吃了再聊吧,蒋局今天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呢。”
    病房里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,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    其中一个离蒋天颂最近的中年人道:
    “今天就先到这吧,该说的都说了,我们也该走了。”
    小林就知道,这些人就是有再多的话想说,也不能当着念初一个外人的面。
    看他们一个个陆陆续续离开,才松了一口气,把饭碗往念初手里一塞:
    “梁小姐,你照顾蒋局,我出去送送各位领导。”
    人满为患的病房,一下子空了下来。
    念初这才来得及观察蒋天颂,只见他低着头,眼睛垂着,满身消沉。
    “二哥?”她轻轻地叫了声人,走到他病床边,小心翼翼握住他手。
    “你怎么了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,我帮你去叫医生?”
    蒋天颂这才看了眼她,神色疲惫:“没事,就是有些累。”
    念初犹豫了下,坐到他床边,把肩膀朝他贴近:“你累的话,靠在我肩上休息一会儿?虽然我肩膀有些小,也没你肩膀那么结实,但偶尔靠一小会儿,还是能撑得住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