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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随风袖中的手微微颤了一下,面上却依旧冷硬。
他转身,向着主位方向,躬身一礼。
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,并未引起太大骚动。
李沉舟高踞主位,将下方变故尽收眼底。
他目光在柳随风身上停顿一瞬,又落在那被拖走的红色身影上。
按在心口的手指,轻轻敲击了两下。
…
阴冷潮湿的水牢。
角丽谯被粗暴推入其中。
铁门在身后沉重合拢,锁链哗啦作响。
脏污的积水瞬间浸透她单薄的绯红衣裙,冰冷刺骨。
她猛地扯出口中布巾,剧烈咳嗽起来。
肺腑间满是腥锈气。
不是因为这水牢的恶劣。
而是因为恨。
恨功亏一篑。
恨柳随风!
竟是他!
竟是这个她以为早已拿捏在手心的男人,坏了她的大事!
还将她关入这等肮脏之地!
她蜷缩在冰冷石壁上,牙齿冻得咯咯作响,眼底却燃着熊熊毒火。
好一个柳随风。
好一条忠心的狗。
解药?
休想!
她便是烂死在这里,也绝不会再给他半分!
…
大殿宴席渐散。
李沉舟起身,帷幕彻底拉开。
他身形高大挺拔,面容冷峻,与李相夷一般无二,只是眉宇间更添几分沉郁霸戾之气。
李沉舟师容。
他唤住正要离去的赵师容。
赵师容帮主。
赵师容回身,神色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方才角丽谯被柳随风带走,她已得知。
李沉舟那个丫头,是你的人?
李沉舟语气平淡。
赵师容……是。
赵师容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,年少不懂事,若有冲撞,求帮主……
李沉舟她方才,试图行刺。
李沉舟打断她,声音不高,却让赵师容瞬间脸色微白。
李沉舟用的法子,很有趣。
他顿了顿,指尖似又回味般轻轻摩挲。
李沉舟柳五将她关进水牢了。
赵师容帮主,小谯她绝非有意!她只是……
李沉舟本座知道。
李沉舟目光掠过她,望向水牢方向,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兴味。
李沉舟本座亲自去看看。
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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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牢深处,角丽谯蜷在冰冷石壁上,污水浸透绯衣,黏腻冰冷。
齿关咬得死紧,却不是因这寒意,而是恨。
恨柳随风那条疯狗竟反咬一口,更恨幕后之人——李沉舟。
脚步声就在这时响起。
不疾不徐,踏过潮湿石阶,一步步逼近。
稳而沉,带着无形压迫,碾过牢内死寂。
角丽谯猛地抬头。
昏暗中,一道高大身影渐晰。
墨衣白发,面容冷峻,眉峰如刀,额间一道细长红痕似血刃破开苍冷肤色——与李相夷一般无二的脸,却淬了层更深沉的戾气与孤寒。
近距离看,两个人确有八九分像。
但若是细细打量,还是能够发现二人的天差地别。
他居高临下望来,目光如实质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角丽谯脊椎窜起一股战栗,并非恐惧,而是兴奋。
毒蛇遇强敌,本能吐信。
李沉舟未言语,只抬手虚虚一拂。
“咔”一声轻响,禁锢她手脚的铁镣应声而落,砸入污水,溅起浊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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