嵇谦昊欲解释:“我当时是……” “我知道原因,你不用解释了。”金滢溪冷冷看了一眼江郝,“无非是江家势力太大,当时江家被婉拒了联姻没面子,对金家施压,金盛找上你们商量,你们发现得罪江家的代价你们承受不起,所以才决定委屈我罢了。” 委屈。 嵇谦昊嘴唇微动,很想说你不是喜欢江郝吗?怎么会是委屈? 但他终究没说。 这件事,江郝到现在都不知道。 他已经做错了很多事,溪溪已经觉得他一直帮着外人了。 他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。 “你们很清楚,如果我知道蓝涧水的身世,知道她害死我妈,不但会闹到满城风雨,也绝对不会嫁进江家,而我的不依不饶会把江老夫人彻底得罪,金家、嵇家在商界将寸步难行。” 金滢溪微微眯眼,“是吧?嵇谦昊先生。” 男人总是权衡利弊的。 只有女人才会感情用事。 可明明女人最重感情,却被骂头发长见识短,愚蠢。 如果一个女人开始用男人的方法做事,又要被骂最毒妇人心。 既然如此,那她宁愿做一个毒妇,也不要做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。 “溪溪,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气,但你要明白一句话。”嵇谦昊深深地凝视金滢溪,“覆巢之下,无完卵。” 既然溪溪明白,雁城嵇家是姐姐留给她的底气。 那如果嵇家倒了,她又哪里还有什么底气? 除了蓝涧水的身世一事,实在事关重大之外,他们什么地方对不起她过? 她可以生气可以发脾气甚至可以惩罚他们两个舅舅,但为什么要跟他们断亲? 金滢溪悲凉一笑:“嵇谦昊先生,你永远也不会明白,我为什么无法原谅你们的欺骗。但,我也永远不会告诉你。我要让你们一辈子想不通,想不通原因。” 就像她上辈子一样,到死都不知道真相。 嵇谦昊彻彻底底地怔住。 溪溪这番话…… 透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。 难道,溪溪经历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痛苦吗? “嵇宏文先生那边,就麻烦嵇谦昊先生转告了。”金滢溪朝嵇谦昊浅浅弯腰,“多谢两位过去对我的照顾,但以后,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,否则……我会把妈妈的坟迁走,永远不再让你们拜祭妈妈一次。” 因为当年嵇淑敏有遗言,所以她死后,便葬在了雁城。 每一年嵇淑敏的忌日,嵇宏文和嵇谦昊都会陪回到雁城的金盛和金滢溪一起去拜祭。 无论风吹雨打,从未改变过。 上辈子,金滢溪唯一一次没去拜祭,就是她身怀六甲的时候。 但那个时候,云淇代替她与金盛去了雁城,在嵇宏文和嵇谦昊的陪伴下祭拜。 嵇宏文和嵇谦昊只是做错了事,罪不至死。 可她必须断亲。 否则,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。 如果做错了事,只要一句对不起我错了就可以得到原谅,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,那人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错事。 她没有那么伟大。 嵇谦昊心痛难忍,“溪溪,你……” “淇淇,你送嵇谦昊先生出去吧,我累了,我先回房间休息。”金滢溪不再看嵇谦昊,而是对云淇说道。 云淇抹了抹通红的眼睛,“好。” 她这就把小舅舅……不,嵇谦昊先生送走! 金滢溪转身上楼。 她单薄的背影,如风中残荷般清瘦。 江郝心里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滑过,疼得仿佛要撕裂开来。 嵇谦昊也看着金滢溪上楼的背影。 他整个人犹如困兽,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困。 云淇想挡住嵇谦昊的视线,但身高不够。 她索性举起双手来挡,并下逐客令:“嵇谦昊先生,赶紧走吧,溪溪她不想见到你。” “淇淇,你帮我劝劝……” “打住!”云淇放下手,叉腰,“我才不像你们!一点都不尊重溪溪!我告诉你们,我是顶级溪溪控!休想我在溪溪面前替你们说一句好话!我不落井下石都不错了!” 要不是怕溪溪像什么系统宿主文那样,泄密之后会消失或者受到电击惩罚,她都想指着这群人的鼻子骂——你们害死了溪溪,哪儿来的脸再求溪溪原谅!快滚! 嵇谦昊默然。 算了,溪溪还在气头上。 等她先消气,他再来哄吧。 于是,嵇谦昊按了按痛到像是得了心脏病的胸口,轻轻叹了口气,转身离开。 云淇紧跟着嵇谦昊,直到嵇谦昊上了车离开,她才放心地转身回客厅。 结果…… 云淇:“?” 江郝那狗呢? 上楼了? 云淇瞅了瞅楼梯的方向,犹豫再三,没上楼。 溪溪没跟江郝清算就上楼去了。 也许,溪溪会单独跟江郝说话。 云淇想了想又不放心,于是掏出手机,给金滢溪发了条微信:【我在客厅,有事就叫。】 …… 江郝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。 门是虚掩着的。 明明金滢溪给他留了门,可他却没敢马上推开。 这道门,像是一个诅咒的封印。 一旦打开,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。 江郝想起方才的画面,溪溪连亲爸和亲舅舅都不要了,那他…… 她如果跟刚刚在楼下一样,说他要逼死她,让他放手,那他该怎么办? 放手…… 江郝心脏传来剧痛。 千刀万剐,好像也不过如此。 “进来吧。” 虚掩的门内,传来金滢溪的声音。 江郝僵了僵,只能推开门,走进卧室。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床尾的,他的姑娘。 但她旁边,还架着一台dv。 dv是开启的状态。 在录制中。 江郝定了定神,将房门关上,然后走过去。 “老婆。” 江郝一向认错态度好,但他很少给金滢溪下跪。 金滢溪不爱让江郝下跪。 经常他作势跪下去时,她就会一把拉住他,哭着打他一顿。 只有寥寥几次,金滢溪气狠了,没管他,他自己在床边跪一整晚,第二天站都站不起来。 此刻,江郝却跪在录制中的dv画面中,跪在金滢溪面前。 他弯腰亲吻她搁在腿上的手背,低声而虔诚:“老婆,我错了,我不该为了跟你结婚,就答应岳……答应金盛,隐瞒蓝涧水的身世。但你相信我,结婚之前,我真的不知道蓝涧水跟你有杀母之仇。” 如果知道,他是不会答应金盛的条件的。 金滢溪看着人前高高在上,人后卑微至极的江家太子爷。 心无波澜。 她缓缓地,将手从他掌下挪开,“离婚冷静期,还剩15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