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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之后,颜醉和池骋陷入了彻底的冷战。
说是冷战,更像是颜醉单方面的疏离。
他不再等池骋一起上学,午餐时要么和别的同学坐在一起,要么就干脆在教室做题。
池骋凑过去,他也只是淡淡地应一声,眼神不再与他交汇,更别提任何肢体接触。
池骋憋着一股气,觉得颜醉小题大做,就也硬撑着不低头。
他照常和郭城宇他们插科打诨,只是神情总有几分心不在焉和烦躁。
可日子一天天过去。
颜醉始终当他是透明的,池骋心里的硬气被磨光了,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不安和慌乱。
他习惯了颜醉在身边,习惯了一转头就能看到那双清冷的眼睛只映着自己,习惯了手边总有颜醉默默递过来的温水,习惯了下意识去牵那只微凉的手……
现在,什么都没了。
颜醉把他彻底隔绝在了世界之外。
池骋开始变着法地试图引起颜醉的注意。
他故意在颜醉经过时提高音量说话,颜醉目不斜视。
他把自己搞得狼狈,打球“不小心”擦伤手臂,龇牙咧嘴地从颜醉面前走过,颜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池骋终于慌了。
那种即将被抛弃的恐惧感,比父母的忽视都要来得强烈。
他夜里开始睡不好,白天看着颜醉清瘦的背影,心里像空了一块,钝钝地疼。
他开始后悔那天口不择言的话。
郭城宇他们都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低气压,小心翼翼地劝他。
郭城宇.“去跟颜醉道个歉吧,这次……确实是我们太过了。”
池骋.“道什么歉!我又没做错!”
可语气里的底气不足,连他自己都骗不过。
这天轮到他们五人打扫体育馆后面的卫生死角。
池骋磨磨蹭蹭,目光一直追着不远处正沉默地清扫落叶的颜醉。
夕阳把颜醉的影子拉得很长,他低着头,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,看不清表情,整个人笼罩在一种疏离的孤寂里。
池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。
他忽然想起,颜醉生气,不仅仅是因为他冲动冒险,更是因为……后怕吧。
怕他真的被开除。
想通这一点,池骋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。
所有的别扭和委屈瞬间烟消云散,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心疼。
他扔下扫帚,大步朝颜醉走去。
颜醉听到脚步声,动作顿了一下,却没有回头,继续着手上的动作。
池骋.“小醉,我不舒服。”
颜醉挥动扫帚的动作没有停。
池骋.“我翻墙的时候崴到脚了,你能不能搀着我去医务室。”
颜醉“让郭城宇扶你。”
池骋索性把心一横,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耍赖,一瘸一拐地快走两步,直接拦在了颜醉面前。
池骋.“他们都不在!我就想让你扶!”
他故意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压在一条腿上,眉头拧着,做出痛苦的表情,眼神却眼巴巴地望着颜醉,声音也软了下来,
池骋.“小醉,真的疼……”
夕阳的余晖落在池骋脸上,他微微喘着气,校服外套随意地敞着。
颜醉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,视线从他的脚踝,缓缓移到他那双写满了“我在装可怜但你需要配合我”的表情上。
空气凝固了几秒。
就在池骋以为颜醉还会冷着脸离开时,颜醉松开了握着扫帚的手。
扫帚柄落在铺满落叶的地上,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地走上前,伸出手,架住了池骋的胳膊,将他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。
池骋愣住了,几乎忘了要继续装瘸。
颜醉身上那熟悉的、清冽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,让他鼻尖一酸。
池骋.“小醉……”
颜醉打断他,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。
颜醉“能走吗?”
池骋连忙点头,又想起自己在受伤,赶紧放慢了动作。
池骋.“能……能走,就是慢点。”
池骋几乎大半个身子都靠在颜醉身上,他能感觉到颜醉单薄肩膀传来的支撑力,能闻到他发间干净的味道。
池骋小声地,带着试探的开口。
池骋.“小醉,你别生气了呗?我保证以后……”
颜醉“闭嘴,看路。”
池骋立刻噤声,他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近距离接触,甚至偷偷地把重心又往颜醉身上压了压。
两人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挪到了医务室门口。校医正好在,看到他们这架势,连忙起身。
“怎么了这是?”
池骋刚想继续他的表演,颜醉却先一步松开了扶着他的手,动作干脆利落。
颜醉“老师,他说他脚崴了,麻烦您帮他看一下。”
说完,他看也没看池骋,转身就打算离开。
池骋心里一急,也顾不上装瘸了,下意识站直身体想去拉他。
池骋.“小醉!你去哪儿?”
他这站姿敏捷,声音洪亮,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虚弱无力的样子?
校医拿着药油的手顿在半空,疑惑地看着瞬间“痊愈”的池骋。
颜醉在门口停下脚步,缓缓转过身。
他的目光落在池骋稳稳站立的双脚上,又缓缓上移,对上池骋瞬间僵住的表情。
颜醉“你好的够快的 ”
池骋张了张嘴,想辩解,却在颜醉看透一切的注视下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校医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似乎明白了什么,无奈地摇了摇头,放下药油:
“同学,没事就别占用医疗资源了。”
颜醉没再说什么,只是最后看了池骋一眼。
颜醉“闹够了就走。”
池骋追了上去,放低了声音哄着。
池骋.“我以后都听你的,我知道错了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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