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初今天穿的是件烟粉色的长款毛呢外套,脖子上围着厚厚的白色羊毛围巾。
黑色的长发微微地卷着,浪漫地从肩头披落。
她怀里抱着牛皮纸的文件夹,宛如一朵春日里含苞待放的樱花,甜美清新,温柔无害。
“只是想看看我?这倒是很有趣的说法。”念初对眼前的女孩子笑笑,对她单薄的穿着表示担忧:“怎么没有穿外套?你不冷吗,要不要和我过来,我请你喝点热的。”
女孩子犹豫片刻,抬腿跟在了念初身后。
念初把她领到了自己的咖啡店。
娇姐抱着狗在里面坐着,已经等她多时了。
看到念初进门,娇姐握着小狗爪爪朝她摇了摇:
“小初,我给你点了卡布奇诺和芝士蛋糕。”
“谢谢。”念初灿烂一笑,把文件夹放到桌子上,又叫来侍应生,朝着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子递出菜单:“看一下,想要喝些什么?如果不喜欢苦味的话,我推荐芝士牛乳,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这一款。”
娇姐疑惑地看了看那女孩:“这是你的新朋友吗?”
念初笑笑,没有解释,从她怀中把狗接过来,转而跟娇姐聊天。
“过几天我和赵教授一起出国,你呢,有什么打算,是趁机放个假,还是和我一起出去玩?”
“我就是在国外长大的,去那地方和回老家有什么区别?我就留在这遛狗吧。不过你这才新婚,蜜月都没度,又要跟他分隔两地,先生能同意?”
“他今年的年假还没用,正好和我一起去,早就说过好几回要带我出国玩了,如今总算是他闲下来,有机会能兑现了。”
“终于不是你等他抽空来陪你,现在是他得等你,从工作和学业里抽空去陪他了。”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,不知道什么时候,那个瘦弱的女孩子喝掉最后一口牛乳,无声地推开门,从门口消失了。
娇姐看着她消失的背影,眼神忽然一变,皱眉对念初说:“她就是林翡。”
念初没怎么意外:“猜到了,我跟她之前在机场,曾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“那件事结束之后,蒋先生派人想救她的,可她竟然自己提前逃出去了,为她的事,蒋先生还苦恼过一阵子,他总觉得是他害了她。”
其实蒋天颂给林翡安排的剧本挺好的,林翡只要听话,她可以不受任何苦,办好事情后干干净净全身而退。
只是林翡的年纪小,思虑也不成熟,还有些个人英雄主义,很多次,她都没按照说好的方向走,做了一堆没有用的牺牲,蒋天颂都差点被她给连累了。
但即使是这样,蒋天颂也依旧留有愧疚,认为如果不是他找到林翡,或许她会像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一样过一生。
事情结束后,他派人出去找了林翡好几次,也数次逼问成威的爪牙。
所有的人的说辞都出奇一致,林翡勾结了成威底下的一个小喽啰,自己同他跑了。
但最后那个所谓的小喽啰,尸体却在废弃工厂被人发现。
追踪到那具尸体以后,蒋天颂就放弃了对林翡的追查,再也没派人找过她。
如今,这个下落不明的女孩,却出现在念初的面前。
娇姐眼中露出警惕:“她想做什么?蒋先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,是她自己搞砸了一切!”
念初示意她放松:“别担心,我能感觉到,她没什么恶意。”
或许是女人的直觉,念初脑子里,隐隐约约有个答案。
或许,戏是假的,但演戏的人,未必就没动真感情。
为了让成威掉以轻心,蒋天颂完全重复了他当初对念初那一套去对待林翡。
彼时念初对男人留有阴影,都能被他打动。
那,情窦初开,又一心把蒋天颂视作希望之光的林翡呢?
她的那些无畏的牺牲,到底是个人英雄主义,还是傻傻的自我感动,以为自己是在为了他无私奉献?
或许蒋天颂本人也是知道的,所以他对林翡,始终怀有愧疚。
娇姐说:“小初,你不要多想,蒋先生对你的感情我们都看得见,他不是见异思迁的人。”
念初低头摸摸小狗毛茸茸的脑瓜,语气里没有对感情的患得患失,只有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朝气蓬勃:
“我才二十三岁,就算再过十年,也不过是三十三岁,有大把的时间供我挥霍,给我试错,我怕什么?”
蒋天颂新买了栋别墅当两人婚房,但因为距离他单位和她学校都太远,两人平时都不怎么住那,平日里依旧同住在念初那套小公寓。
重新恢复工作后,蒋天颂又步入了忙碌期,应酬也多起来。
念初和娇姐在外面吃了晚饭,带着小狗散了半个小时步,这才回的公寓,蒋天颂依旧没有到家。
他是在半夜回来的,念初都已经睡了,她给他在客厅留了盏灯。
蒋天颂轻手轻脚走回去,在客厅的浴室洗漱,又换了家居服,才回到卧室。
念初迷迷糊糊在他怀里翻了个身,反手抱住他:“回来啦。”
蒋天颂搂住她腰肢,亲在她额头:“吵醒你了?”
念初紧搂住他,手脚都缠在他身上,脸埋在他怀中,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。
“唔,没有,我在说梦话。”
蒋天颂笑了笑:“那,晚安?”
念初:“晚安。”
她依偎在他怀中,再次沉沉睡去。
蒋天颂搂着她,没一会儿,也呼吸渐渐均匀。
次日早上,念初起来做早餐,在蒋天颂上桌吃饭时才说:
“有个女孩子来找我,看着有些奇怪。”
她描述了下林翡的长相,又看着蒋天颂:“你认不认识?”
蒋天颂正在吃煎蛋的动作一顿,口中的美食变得索然无味。
“可能是林翡。”他皱起眉。
念初很是开心他的坦诚:“她来找我做什么,你们的事情还没完?”
蒋天颂摇头:“上个月成威就宣判了,死刑,下庭立即执行,他的那些爪牙和勾结的人,也都被一网打尽,再没有翻身的余地,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。”
“那你觉得,她是为什么来找我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蒋天颂迎着念初的目光,语气很是淡漠:“下次她再来,你给她一笔钱,劝劝她,忘掉过去,好好生活。”
念初意外:“我劝她?为什么是我,她是你的人,不该是你解决吗?”
蒋天颂摇头:“我跟她的合作在成威落网后就结束了,没什么再见面的必要。”
所以说,男人有的时候,也是真的很残忍。
他对她愧疚,但也仅仅是愧疚。
除此之外,再也给不了别的什么。
念初没再提起这件事,林翡也没再来找过她。
很快,她和赵教授一起出了国,蒋天颂本该按照两人说好的那样陪她一起。
但是单位忽然下了个借调令,国安厅郭厅长点名要蒋天颂过去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这是一架递到他手边的青云梯。
蒋天颂作为一个对事业相当有野心的男人,自然不会错过。
于是双人游计划取消,念初独自出国。
不过蒋天颂的失约也没影响到她什么,就跟以前每次和赵教授一起出行一样。
一行人刚下了飞机,国外的机场,就已经停好了来接念初的豪华房车。
赵教授和她的学生们作为念初的随行人员,也可以一起上车,享受房车里提供的至尊服务。
在国外的一趟趟工作中,念初是赵教授的助理,但和他们随行的人,又有七八个,都是蒋天颂派给念初的助理。
这些人不会影响念初的正常工作,也不会帮她做事,他们只是全方位打理她的衣食住行,确保念初在工作之外,能享受到最舒适的服务。
她去了国外那么多次,过的都是人上人的优渥生活,对国外的了解,也只是偏离实际的,富人那部分的沧海一粟。
这也是部分学长学姐们对念初不满的理由,大家都是一起行动,一起做小兵,凭什么梁念初就有一群人跟着,围着她鞍前马后,这女孩让人想不妒忌都难。
一整个假期,念初都待在国外,除了工作就是娱乐,偶尔和蒋天颂打打电话,他不限制她购物,甚至是持鼓励的态度。
在他的观念里,人先是要会花钱,才会知道如何更好地赚钱,先是要享受美好的生活,然后才能懂得,如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。
念初并不反驳蒋天颂的观点,但她也很少照做,那些不被赵教授驱使的空闲时间,念初多数都是去了外国的一些名校,以旁听生的身份感受他们的教学氛围,对自己没能留学一事,始终留有淡淡的遗憾。
她跟白若棠会见面,白若棠整个人的谈吐和气质都变化很大,比起在国内时,美得惊心动魄的外表,现在的白若棠,更吸引人的,已经是她富有丰富底蕴的内涵了。
白若棠觉得念初变化更大:“他竟然真的娶你,小初,你真是太幸运了。”
念初反而羡慕她:“你也很好,起码自由。”
语气带着丝丝的怅然,她最近已经感受到蒋天颂提醒过她的“压力”是什么了。
两人婚后,贺媛,蒋开山,还有蒋家旁系的一些长辈亲戚,全都纷纷下场,只要见到念初,就会明里暗里的对她催生。
仿佛她嫁给他,不给他立刻生出个孩子,她就是天大的罪人。